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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消失的岛屿,向死而生的人

89 2023-11-08 06:27 admin   手机版

应该有很多人跟我一样,看完一本书之后,心头总会积郁万千思绪,不管是喜还是悲,都想找个人来聊聊这本书,好让心中拥堵着的情绪找到释放的隘口。哪怕只有几句话,哪怕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要听听就好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岛》这本书,看这本书之前,我对小说描写岛的最大印象就是基督山伯爵里埋藏着无与伦比财富的基督山岛,所以,《岛》这本书突然就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看看这个岛是物产富饶,人们和谐安详的生活着还是那里寸草不生,主人公因为意外败档上演一次荒岛求生?

但结果2个都不是。英国作家维多利亚·希斯洛普笔下的《岛》,位于希腊爱情海的克里特岛海岸以北,与希腊上任何一个岛别无二致,但它又与众不同,因为上天赋予它某种使命,它叫 斯皮纳龙格岛 。

一座在世人看来与监狱没什么区别,誉粗但对岛上的很多人来说,却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安详之地。这个岛在1903年至1957年一度成为二战期间安置雅典麻风病人的隔离区。

故事由一个名叫阿里克西斯的女孩,从英国一路风尘仆仆独自赶到斯皮纳察虚乱龙格岛开始。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因为在爱情里始终处于劣势地位而逐渐迷失自我,最后不知是否应该臣服于这种不平等爱情,就这样与男朋友步入婚姻殿堂而感到困惑。

她希望母亲索菲亚能提供一些很好的建议,因为母亲在感情方面处理的非常好,二十岁就嫁给了父亲,而这一生都得到父亲的宠爱。于是,她想通过了解母亲的过去,来帮助自己。

但遗憾的是,母亲爱他们,爱这个家,却对自己的来历始终三缄其口,这个秘密成为了她和儿女们之间的一道屏障。 在阿里克西斯看来,母亲索菲亚不仅掩埋了自己的根,还把上面的泥土踩得严严实实。

这次的契机,让阿里克西斯更加迫切的想要打开母亲关闭多年的心扉,她想了解那扇门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几经思索,还是向母亲开口,希望能去母亲长大的地方看看。

在女儿的热切期盼下,母亲索菲亚终于松了口。 无论那些岁月曾经是美好还是肮脏不堪,她都决定让女儿去看看 。索菲亚给了女儿一封信,让她到了特里克岛的布拉卡村,寻找一个叫佛提妮的女人,表示佛提妮会告诉女儿关于往事岁月的一切。

阿里克西斯遇见了已进古稀之年却依然美丽温存的佛提妮后,那装着母亲的过去、固若金汤的保险柜,就这样要被全部倾倒出来。

“ 斯皮纳龙格岛上的故事要从最开始讲起,可其实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开始” 。佛提妮对阿里克西斯说:“因为你母亲的故事就是你外婆的故事,是你曾外婆的故事,也是你姨外婆的故事。

她们的生活纠缠在一起,我们希腊人谈到命运时,就是这个意思。所谓宿命主要由我们的先辈,而非是星宿决定的。当我们谈到古代历史,我们常常说命中注定,可是我们并不是指不可控制的事情。

阿里克西斯的曾外婆叫尹莲妮,是布拉卡村的一名老师。她热爱自己的家庭,也爱学校里的每一个孩子,哪怕看到任何一个孩子意外摔倒,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冲过去扶他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下,感染病毒的几率比常人高出太多。所以很不幸,伊莲妮知道自己感染了麻风病。

在那个年代,社会对麻风病的恐惧抵触不亚于黑死病,已经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人们都想尽一切办法隐藏自己的症状,因为一旦医生确诊得了麻风病,他们就会被政府立即送走。经过排查,伊莲妮与学校里另一个9岁男孩迪米特里一起被遣送到斯皮纳龙格岛, 这是一座被人们称为“活死人之地”的岛。

随着伊莲妮的离开,佩特基斯家族曾经坚若磐石的家也开始支离破碎。那时,大女儿安娜十二岁,二女儿玛丽娅才十一岁。

安娜本来情绪就多变,母亲的离开,让她变得更是喜怒无常,越发狂躁任性;二女儿玛丽娅则是个性格娴静,内敛而善良的孩子,母亲的离开使她悲痛不已,但她依然坚强的帮着父亲一起支撑着风雨飘摇的家。

伊莲妮带走的还有丈夫的灵魂,伊莲妮的丈夫吉奥吉斯是个渔夫,平时也靠着给斯皮纳龙格岛运送货物来赚取额外的家用。也因着这份工作能有一个时常与妻子见面的机会,听她诉说着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生活。

但自从伊莲妮染上麻风病之后,两人曾经肌肤相亲的爱人就彻底成了触不到的恋人。都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生与死,但对他们而言,却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我却不能相拥;是一个丈夫,站在河的对岸,看着自己的妻子,就这样慢慢枯萎,却没法做任何的改变。

失去她,他也将要枯萎。这种感觉一遍遍的捶打着他的灵魂,让他不止一次起了不如一起死去的念头。 但生活就是低身蜷伏在木划艇里,对吉奥吉斯这样的渔夫来说,这就是宿命,他无法抵抗命运。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身上有着同样被魔鬼亲吻过的印记,所以,这些麻风病人汇聚在一起,这座小小的岛,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社会。

小岛也有它的规则和秩序,这里的人们都有选举权,他们会通过表决推选出能与政府协调的岛主。

你无法想象,这里居然有商店,有街道,有意大利风格的别墅和花园,还有医院、图书馆和电影院;这里还有专属于他们的报纸——《斯皮纳龙格星报》,报纸上会刊登每周电影预告,药房营业时间,遗失启事,寻物启事,甚至还有结婚启事和讣告。

孩子们还正常在学校里上课,即使他们中有很多人可能都活不过21岁,但伊莲妮到来后依然坚持她的教学。对了,这群活死人居然还修建了蓄水池,还发明了电。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生命短暂可见,所以在有生之年,尽己所能把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成了他们共同的目标。

对很多人来说,斯皮纳龙格也是美好的家。 和伊莲妮一起被送来的孩子迪米特里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在过去,他是家中的长子,在贫穷而又多子的农民家中,生活的担子早早就压在他的身上。

但到了斯皮纳龙格后,他觉得这是上帝为他打开了伊甸园的大门,这里有属于他的独立房间,有充足丰富的美食能让他餐足,还有学校和朋友以及作为他的“母亲”伊莲妮专属的爱。

因为染上了麻风病,他们就是那个“不洁净“之人,处处遭受排挤,卑微的如同蝼蚁。但在斯皮纳龙格岛,他们活的自在,眼泪不需要理由。

这些“不洁净”之人被抛弃在世界之外,可以说很不幸运,但同时也多么幸运。

当德国纳粹将目光投向克里特小镇时,村庄被毁灭,老弱病残被活活烧死在床上,男人被迫交出武器后被射杀在血泊中,随处可见战争践踏的残垣败迹。而仅是一条海峡相隔的斯皮纳龙格岛,却丝毫不受影响,只因为人们把麻风病看的比战争还可怕。

谁说命运没有眷顾麻风病人,他们因此逃过这场浩劫,能继续安然的生活在这片世外桃源之上。

在伊莲妮去了斯皮纳龙格岛上不久,来了一位叫克里提斯的年轻医生,他大胆而又自信的对送他上岛的吉奥吉斯说:“终有一天,这个岛上的人们也都会痊愈”。

医生如此自信的宣言,让吉奥吉斯做起了白日梦,他对妻子伊莲妮能重回家庭的希望之火在心中点燃。也许,吉奥吉斯是被堕入人间的恶童击中,所以他刚升起的希望之火毫无预兆地被狠狠浇灭。

医生克里提斯还没有研制出能治愈麻风病的药方时,战争的爆发,阻断了他研究的进展。

终于,伊莲妮等不及新药的治疗就对命运妥协了,她接受了死神的召唤,也永远留在了斯皮纳龙格公墓水泥板下。而那个曾经能撑起整个家的伟岸身躯,也在妻子去世之后,如大厦坍圮,只剩一副身形有些佝偻的躯壳。

这就是这个家族第一代女人的故事。

但生活始终要继续,他的女儿们还在等他。大女儿安娜因接受不了母亲死去的事实,从此越发叛逆暴躁,恣意妄为;二女儿玛丽娅虽然也哀恸不已,但考虑到父亲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从此更加努力操持家务,为父亲分担。

战争结束后,克里特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光彩。此时安娜和玛丽娅都已成年,越发美丽迷人。

尤其是安娜,风情万种、闪耀迷人的她,已经跟村里的很多男孩子偷偷幽会过。她渴望爱情,一心想要逃出布拉卡这个鬼地方,然后嫁入豪门之家,过上富足的生活。

终于,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在一次庆祝晚会上,安娜凭借着美丽的容貌,能蛊惑人心的眼神成功吸引了镇上最富有的地主之子——安德烈斯。两个人圆舞之后,安德烈斯很快就上门提亲。

安娜如此顺利就离开了落魄的家族,嫁给了她的虚荣心,挤进了上流社会的窄门。

反观善良温和的玛丽娅,因为照顾父亲,忙于家务,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终身大事,就这样平淡的度过了几年时光。儿时的玩伴也都已嫁作他人妇,只剩下玛丽娅一人。

虽然她孝敬父亲的举动让人敬佩,但却因为过了适婚年纪还未出阁而被人瞧不起。放眼村庄,已没几个可以选择的未婚青年,玛丽娅对此也充满着焦虑,如果离开村庄嫁到远方,那将意味着不能照顾父亲。

就在她在婚姻与尽孝之间较量的时候,姐姐安娜一个无意的举动,将英俊幽默的马诺里推到了她的身边,马诺里英俊的外表,风趣幽默的性格很快虏获了玛丽娅的芳心,且他经常出没在布拉卡村庄,深得父亲的欢心。

然而就在两人订婚后,上帝却跟玛丽娅开了个玩笑。 那是塔纳托斯之剑刺中了她,剑上沾染着麻风病菌 。因为感染了麻风病,他们的婚姻不能如期举行,这对玛丽娅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而对于父亲吉奥吉斯,更是又走上了一场生离死别的路途。

染上麻风病后,玛丽娅也终于看清了未婚夫马诺里的为人。她一直被他的魅力迷惑,却不知他是个游走在万花丛中的登徒浪子,是一个可以把道德轻易抛弃的不折不扣的背叛者。

让她彻底清醒, 不是每个坏人都长一脸屠夫像,有时候,他们可能隐藏在衣冠楚楚,英俊幽默的皮囊之下。

搬到斯皮纳龙格岛上后,玛丽娅开始明白,外面的人都害怕进来,觉得这里就是一个监狱,自己就是那个判了死缓的囚犯,执行时间全看上天安排。

但真正进来了才知道,斯皮纳龙格其实相比外面的世界,简直是个世外桃源。或许生命比常人短暂,但正因如此,每个人都更用力的过好每一天,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生命过的更好。在这里,也让她对母亲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

患上麻风病后,她已死,但来到斯皮纳龙格岛后,她又活了,向死而生。

玛丽娅到这里不久后,那个曾自信的宣称要让这个岛上没有一个麻风病人的克里提斯医生又来了。时隔14年,他曾经年轻的脸庞上已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头发也有些斑白,但岁月流给他的还有关于治疗麻风病的更多的进展。

他已是不惑之年,却仍孑然一身。

但有时候,你觉得所有忍耐的孤独,独自跨过漫长的岁月,可能就是为了在这一时刻跟那个人相遇。

克里提斯在码头看着那个长发飘起,眺望远处大海的窈窕背影缓缓转身时,他确认,那是一张比维纳斯的面孔还要完美的脸,那双凝视着他的杏眼里充满着希望的星光。他的生活除了工作,看书和睡觉,从此有了点别的东西: 一个女人美丽的容颜。

而对玛丽娅而言,这个男人不仅是他的救星,也因这个男子的到来,让她开始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在岩石上等待死神的病人。

没有什么能比超越疾病,战胜死亡的爱情更令人动容的。

在最开始,我们都觉得命运不公。热心助人、温婉善良的玛丽娅要遭受如此残酷的暴击,而性格乖张自私自利的安娜不仅漂亮健康,还嫁入了豪门之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其实幸福与否,从来都跟财富、与疾病无关。

安娜虽然挤进了豪门,在上流社会中自由行走,但日渐膨胀的欲望,让她毫无羞愧之心开始了婚外情,最后奸情败露被丈夫枪杀,留下了可怜的女儿索菲亚。连她都不知道女儿到底是她与谁所生的。

玛丽娅不幸沾染了麻风病,但却逃过了马诺里布下的情网,也因此收获了一份矢志不渝的爱情。

玛丽娅病愈后,与克里提斯结为连理。父亲吉奥吉斯经过岁月的诸多磨难后,终于第一次感受到哀伤已成过去。他是幸运的,至少在有生之年,还有一丝希望,至少看到这个家族里,还有一个人真正获得了幸福。

这是这个家族第二代女人们的故事。

玛丽娅与克里提斯结婚后,没有生孩子,他们收养了安娜的女儿索菲亚,将她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

但索菲亚继承了她亲生母亲安娜任性反叛的性格,为了反抗养父母,她终日与法国、德国的男孩们在街上闲逛,也一心向往着远方。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造成了往后岁月永久的遗憾。

在她远行的前一夜,养父母把关于她身世的所有秘密对她和盘托出。当索菲亚得知她的生母早已不在人间,她的生父身份不明时,内心突发了大地震,震碎了她心中对养父母,对周围人所有的信任,也从此,分裂出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将她18岁前的往事抛之脑后。

她觉得这段岁月不堪回首,如果不能抹去只能逃离,于是,她远度英国,就没再回到那个称之为故乡的地方, 也同时将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隔绝在生命之外 。

就像开头阿里克西斯说的那样,母亲索菲亚不仅掩埋了自己的根,还把上面的泥土踩的严严实实。 好在最后她给往事松了细微的缝隙,才让这个家族第三代女人的故事得以重现人间 。

在女儿的帮助下,她寻回了自己的根,长久以来备受良心谴责的她也终于得到了救赎。

故事的最后,又回到了开始,那个叫阿里克西斯的女孩,她在布拉卡,听着这位老媪佛提妮用沧桑而忧伤的口吻娓娓讲述这段苦涩的往事。

玛丽娅和克里提斯的爱那么强烈,经过了疾病与健康,顺境与逆境,到死才让他们彼此分离,这种爱让阿里克西斯觉得很震撼,也让她看到了爱情最本真的面貌。

旅行结束后,阿里克西斯勇敢的告别了这场长达3年的所谓爱情,重新找回了自我。

这就是这个家族的第四代女人的故事。

故事宣告尾声,不禁让人开始思考: 那座被隔绝在外的小岛究竟被赋予的怎样的意义呢?

它似乎是所有悲剧的开始,但战争爆发时,却成为了庇佑人们的天堂;那些麻风病人在外面的世界遭受了世人的虐待,而后社会又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们,但来到这座岛上后,他们又重获自由和新生,对他们而言,岛是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那么麻风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究竟是人身体上的疾病可怕,还是心灵上的疾病更无药可救?

像安娜这样健康生活在外面世界的人,因为不能预见死亡,少了对生命的敬畏,所以人性扭曲滋生出更多的贪婪,因败坏道德家庭最终走向了死亡的悲剧;

而对于孤岛之上的玛丽娅来说,死亡变得触手可及,所以生命也因感知死亡而变得更加珍贵。

沿着岁月的车辙,回望海峡对面的小岛,如今它真的已成为了一座荒凉孤寂的岛,但人们永远不会忘记,它是悲剧的开始,同时更是 命运的救赎之地 ,那里氤氲着 希望和重生 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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